2007年4月4日 星期三

永遠的聖域

說明:這是2004年我將離開淡江教職前寫的散文,談的是我對淡江的眷戀。而今看來,這種眷戀依舊不便。


今天去學校交學期成績,午後的淡水線捷運上乘客稀稀落落,初夏的陽光透過玻璃曬在身上,是令人昏沉欲睡的頹廢。可是當車過關渡,亮麗的山河在眼前展開,我的心情再不能沉靜,只想到多年前還是小大一時,北淡線老火車上點點滴滴的回憶。

到了淡水,穿過人潮熙來攘往的英專路,爬上令人生畏的克難坡。天氣很熱,汗水一滴滴地流下來,可是我的心卻越來越興奮,因為正在一步步地踏上我心中那永恆的聖域:那令我魂縈夢牽的五虎崗。

當我終於走上克難坡,一踏進校園,下意識地重複那已經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動作,轉過身去遠眺寬廣的山河,那心靈的悸動仍浩浩蕩蕩地讓我要發愣,一如十六歲那年與它的初次相逢。

※※※
  
十六歲的秋天,我正就讀關渡某專科學校,心思只在書中文學廣闊的天地以及關渡亮麗的山川景色上。與關度數里之遙的淡水,對我而言卻只是一個陌生的地理名詞。一日與朋友約好翹課,卻怕被逮到,遂坐北淡線老火車晃蕩到淡水,可是火車站附近似乎「很危險」,兩人靈機一動,決定到淡江探險去。

那日兩人辛苦爬上克難坡,到驚聲銅像前回頭一望,都被眼前秀麗的景致震撼得說不出話來,我的腦中所想只有「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」。就這一眼,成了我纏綿至今的愛戀。

於是,到這小小的山崗上「朝聖」,成了我每個星期必做的大事。到幾年後參加大學聯考時,更甘願放棄垂手可得的國立大學,換取在這秀麗山崗上的四年生活。

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。

一天的開始,總是坐在住處屋後的矮牆上,聽那穿過薄霧而來的黃帝神宮的悠揚晨鐘。白天時,爬上商管大樓頂,俯視秀雅的山川。夜深時,在牧羊池旁煮茶觀星,感受蒼穹下人的渺小。春天時,那宮燈道的繁花一路開不盡,是整整一季的燦爛。夏日午後的驚聲道,狂吹的南風會令人有御風而行的衝動。秋日的五虎崗,處處都有著亮麗的景緻,會讓人迷醉得不忍去上課。冬日的牧羊草坪,暖暖冬陽傻在身上,是種世紀末的蒼涼。
  
留戀的,不只是這一方山河,更有那與我共度青春歲月的人們,以及在那發生的點點滴滴的回億。對我而言,那時的歡樂與悲愁,早內化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,永遠不能割捨。

※※※

  不能割捨,卻不能不道別離。
  
大學畢業後,因工作與就學關係,在台灣各地輾轉。西子灣的落日,大肚山的相思林,都曾令我駐足。可是,在我內心深處,那屬於我心靈的聖域,卻還是保留給那小小的山崗。
  
越分離就越想念,越相思就越纏綿。於是,當某日有機會回去工作,縱然只是兼任,我仍毅然放棄已有的高薪工作,換取那一週一次的相逢。

  歲月流轉,我的小小江山,已經數度興亡,那春風蝴蝶之夢,已是時移事惘。可是那五虎崗的山川景色以及我心中的感動,卻不曾改變。每每要心中天人交戰一番,才能抑制那翹課去漫遊的衝動。可是課講著講著,心還是會飛到外面燦爛的陽光下。 於是忍不住要用朱天文的話問台下那一張張年輕稚氣的臉:淡江的風,淡江的水,吹在妳臉上,濺在妳身上,妳,可曾知道一點風裡的消息江上的漁歌?  
  

1 則留言:

匿名 提到...

能保有這般「離心最近的距離」的曾經
是一種幸福

故事尚在進行著
或許有一天你會回游到這聖域
別放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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